“他爸妈离婚了,”森解释,反正已经不是秘密,风昨天去派所,连姓儿都跟着他妈妈改成郝了。“他昨天在宿舍里大骂他爸老混。”
好容易挨到课,森用自行车载着方方去堂。方方翘着坐在后座上,有些闷闷不乐。和森交往都快三个星期了,除了晚自习的时候拉过小手,其他人间的亲密接到现在都没有过,算什么吗?真是个大木。森平常脾气温和,有时候却又古板又执拗,让他去买些时髦衣服,换个隐形镜,他怎么说都不肯。尤其令人不快的是,方方昨天劝他写党申请书,他竟然低着说不懂政治,也不兴趣,让方方倒噎了好久,党跟政治有什么关系,那可是前途攸关的事。
磨蹭了两天,直到交作业的前一个小时,森才写完自己的第一首现代派诗歌。等到卷发来,只得了80分,森撅撅嘴不兴。郝风却很兴,课回去时,走在森后面一路上快活地唱个不停。原来他以一首“今天的太阳啊,真他妈的意大利”得了95分,于天还在课上大肆表扬了
“风,他今天午心不好,连课都不上,叮嘱我给他买份保鸡丁,待会儿带回去。”森坐来吃饭。
森想了想,“好象是什么自治区主席,我不太懂这些。”
看了第一句,森心里一动,悄悄扭过,看看坐在最后一排的舒羿。舒羿正在低批奏折,一副没事儿人的样。森转回,自个儿对着这张纸坐了一会儿,还是伸手把它团了,扔在屉里。
两个人又闲扯了一会儿,方方晚上要去她姨妈家,说着便提前走了。
“这么老的陈世?”方方笑,现在这种事儿真多,“他爸什么的?”
“什么?蒙古的自治区主席?你开玩笑?”方方声音陡然了。见森惊讶地看着她,方方才收了一声音,“真的看不来哎,风那样,居然是个弟。我还以为他们家是什么国营农场的呢。”
晚上,方方不在,森一个人坐在教室里,抱着意象派的大师们足足琢磨了一个多小时,也没写个象样的东西,到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,趴在桌上就睡着了。森还梦见了一个地铁车站,里面飘来飘去的,尽是些个湿漉漉的花(:这几张脸在人群中幻景般闪现;湿漉漉的黑树枝上花数。庞德诗,飞百译),火车来了,巨大的轰鸣声一把森吓醒,拍拍,才明白过来是课铃响了。
“我的生活在楼拐角转了一个弯,不见了。”
坐起,森突然发现自己乱七八糟的草稿上赫然多了一张稿纸,上面是一首诗,
“帮谁打饭?”
正想着,艺苑堂到了,两个人分去买东西。方方占了座位,不一会儿,森回来了,手上却比平时多了一个饭盆。
那么轻松,其他功课都应付的绰绰有余,唯独这门让森总是晕转向,刚刚才明白了象征主义的波德莱尔,今天已经到了意象派的庞德。讲课的瘦老师叫于天,是一位刚从巴黎师回来的海归派,正心心念念要改革西语系沉闷的教学方式。果然不所料,今天,这位言必称巴黎的助教又夭蛾,留作业居然是让大家每人照意象派的原则诗一首,以助理解。
“他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