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她人呢?”
楼梯转角撞到薇儿。
沈知墨瞧瞧薇儿又瞧瞧方语,一声不吭地把方语牵走了。
“我不该打你。”
街上难民只多不少,二人定定凝望人群,忽见几抹鲜亮彩,再一凝睛,原是谢家几位姨太太,来的,正是沈家的方向!
“不够?”沈知墨惊诧。
姨太太们乌泱泱上楼,直到最后一声鞋响停了,她才走厨房,从包里张五元钞递给薇儿。
喧嚣一直持续到傍晚。街上人饥寒交迫,洋房里的人倒没受多大影响,佣人招呼用餐,她站在楼梯拐角又把人数了一遍。
“回小,老夫人昨晚就没回来。”
“不必多言,够你们住的。”
“吃咖啡还是茶?我们有……”沈知墨转向薇儿。
薇儿为难着,没有接钱。
“二要留来照顾老爷。”
“死在外面最好!”
“呀!这是!”
沈知墨忽然有了新主意。
一团人影贴着门倒,血染脏了细绒的印度地毯,一直渗到家鞋底。
“她们来什么?”
薇儿被大逆不之言嚇得不敢接嘴,好在沈知墨也没再问。
又将一包沈知墨手里,“你千万收。”
想起来了。
“她说三钟打电话来——”
好你个季曼笙!
她在门边候到铃响过三次才开门,四姨太首先扑过来抱她。
沈知墨搂她上到阳台。
四姨太用手帕掩住睛,看似遮泪。
沈知墨挣开环住颈上的束缚,挨个打量过去,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
越来越近了,个个上龙裙凤披好不彩,难民扑上去向她们讨钱,她们嫌弃地用箱隔开那一张张肮脏瘦黑的脸。
“我一会儿好好问她,不发脾气了。”
哪有“他们”?不过六七个老弱妇,今晚过去,还要少几个,沈知墨心里盘算着。
“薇儿,备饭!”
“三天饭钱,看见罐多买些。”
“咚咚!咚!咚!”房门突然毫无章法地岔话,众人皆吓一,家小跑过去开门。
姨太太们很快在茶室开起了“四方公司”。沈知墨不敢掺和,只押着方语抄英文,踱过来踱过去,总觉得落了件事没问。
“小……怕不够买的……”
“现价一天一个样,五块……只够两天饭钱,有的贩还不要纸钱。”
方语倚在厨房门看她们,沈知墨啪地扣上包,“看什么看?怕我养不起你?”
[我想帮忙。]方语走过去。
“普洱、龙井、香片……”这次薇儿听懂了,咖啡也许不够,茶叶还能匀散些。
方语摇,耳朵嗡嗡响,不知是警报还是打来后遗症。
“赵家,让他们把行李送上楼……”
“四姨娘,季曼笙呢?”沈知墨坐到主位,佯装不经意一问。
“就香片罢!”
薇儿惶惶低过来,“小,菜怕不够……”
沈知墨无奈补上两张五元,薇儿这才接了。
“小沈!”
“你拿冷巾敷敷脸,我去迎客。”她吩咐完就奔楼,方语耳里的动静消停了,但装没听见,踽踽跟在沈知墨后边。
“谢天谢地,我好担心你们。”
“哦!差给忘了!说起来就是季儿让我们来的……”
“薇儿,我妈呢?”
“二姨娘呢?”
四姨太十分识趣:“没事儿,我们吃了过来的,用不着麻烦,赏就成。”
乱世中谁家愿意多张嘴吃饭?这人世故不懂,怕是连门都不会开。二人推拉几番,包最终停在沈知墨手里。
“我们打扰你来了……”